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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回到车上,许谨插入钥匙,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他再一次摘下眼镜,放在座位边的置物格,沉沉地靠上椅背,闭上眼睛。
昨夜干柴烈火,早晨怒焰万丈,白天的工作销磨着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客户大中午驾到,仅为公事,他为求效率,只好牺牲掉午餐。
傍晚时分,常襄哭着给他打来电话。
等许谨赶到警局,才知道对方已经押着常襄去了医院。
男孩子血气方刚,这般情形,不是想方设法脱离现场,息事宁人,反而拼命争辩,在被对方揍了两下后,理智丧失了大半,直接把女孩父亲打趴。
警察先将一干人带回警局,女孩父亲连嚷带嚎,警察没办法,只好同意先去医院检查,付钱的自然得是常襄。
许谨再到医院,找到常襄,他身边只有警察,那家人已经先去了警局,临走扬言一定要让常襄付出代价。
身无分文的常襄直到许谨替他付清了费用,才得以离开医院,重新被带回警局。
许谨并非刑事律师,只是他在本地人脉颇广,接案的警察也没有多做为难,他总算能顺利带走常襄。
送常襄回家的路上,他扫了眼呆若木鸡的常襄,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和你舅舅说?”
当然不能瞒着岳燃,只是岳燃向来以常襄的保护者自居,常襄出了事,那人会如何反应?
会不会又像最初,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常襄是好孩子,只是,被他许谨带坏了。
许谨自嘲,他的感知天线清楚无误地接收到岳燃的好感,但看看今早的反应,要是阅历稍差,他真要以为自己被耍了。
一路上常襄都没作声,直到许谨把车停好,他受惊地一震,咬牙忍着泪,挤着句子:“许哥,能不能……”
“我可以代你把事情向岳燃说明,但是你得考虑好要怎么面对他,以及,你希望他怎么做。”许谨打断常襄,他放柔了声音,“现在很乱也没关系,你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
常襄点头的同时,还是把眼泪晃了出来。
真是漫长的一天。
再之后是岳燃。
他苦心费尽,试图安抚那位大受打击的舅舅,却差点在临行前,把自己点燃炸毛。
“许谨,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岳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坦然,声音低沉,“你要的若是常襄,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把许谨问愣了。
他极快地在脑海中搜索收集记忆与情报,试图迅速整理出一条好感度的线性流程图,但他立刻意识到,难以办到,许多微妙的、细小的感觉交杂在一起,真要绘制,恐怕是系统动力图才能厘清。
然而岳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平和的视线中有一种许谨不能也不愿敷衍的东西,他沉吟着,给出了答案:“我是你的书迷。”
然后他欣赏到了岳燃目瞪口呆,整张脸因为惊讶而垮塌出漫画效果。
惊讶之后,岳燃开始发笑。
许谨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肩:“这是真的,你又不信我了。”
“……你看过我写的……小说?然后还……是书迷?”岳燃止住了笑,嘴唇微微抽动,仿佛随时会爆发出下一场大笑。
最粗略的线性流程图大概是这样:
认识常襄——听说岳燃——看了岳燃的小说——接触岳燃,然后,认真地想追求他,让他爱上自己。
这并非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毋宁形容作一种本能,见猎心喜的天性,兼备等候的耐性与追逐的爆发力,拥有高超技能的狩猎者寻求收获的满足感。
但许谨又觉得,他对岳燃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睾1丸素的作祟,在荷尔蒙之外,还有些理智难以照亮的领域,它若隐若现,似轻风无影,若朝云难觅,勉强要表达,他只好归纳,那是因为岳燃的小说。
从小家世优渥,父母疼爱,兄姐多宠,加上许谨自身的软硬件堪称上品,只要他愿意,他大可以把生活过得精彩纷呈,他无暇孤独,更不曾有过寂寞萧索的心境,他偶尔会觉得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人,才会发出的无病呻1吟。
但,极度吊诡的是,他在岳燃时空跳跃频繁、人物边缘的小说里,莫名地察觉到了、感受到了针扎一般的孤立无援,和冰冷的寂寥。
他再三翻阅,却仍对这份直觉百思不得其解:小说分明是在示强,而非示弱。书中人物,无论那少年,还是少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相依为命,对抗着成人世界的混沌与肮脏,倔强地像生长在悬崖边的树,骄傲地如沙漠中盛开的花,我行我素,孤芳自赏。
而接触之后,好奇加倍,自己表现不差,岳燃并非无感,为何双方这场游戏,却迟迟没人肯主动发球?
一定要等到岳燃误打误撞到傻乎乎的常襄向自己吐露对“尺寸硬度正常与否”的忧虑那一幕狗血剧里,才像终于踩下油门。
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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