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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是彻底动了世家根基,就算这几年来频受打击,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之前顾重收拾这些门阀勋贵,都是挑刺头儿各个击破,其他世家也乐得看热闹,再对自己的老对手踩一脚落井下石。
现下他们是前所未有地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制顾重的政令,竟爆发出不容忽视的能量。
一时间,天下大半士林都开始了对顾重的口诛笔伐,从牝鸡司晨骂到暴虐无常,在他们口中,顾重已经彻底妖魔化,等同于夏桀商纣,只差一步就要灭国那种。
骂得越狠,显得就越是心虚,顾重当真是完全不在意声名,再骂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仍然是我行我素。
不知何时,风向却渐渐转了,似乎是发现骂顾重没用,火就烧到了凌烟身上。佞臣擅权,魅惑君王,身为帝师,罔顾人伦,崩坏礼仪。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以色侍君了。
听到这些传言,凌烟不过一笑置之。
与顾重担忧设想不同,凌烟并没有想不开,只有一种“终究是来了”的感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人人皆有八卦之心。
她在宫中长住本就惹得人猜疑,更别说顾重与陈默贤不曾完婚,也未纳侍君,帝王行迹多的是人关心,总会有有心人。
纵使没有证据,也足够他们胡言乱语了,流言本就不需要什么实证。何况他们所说的也算是事实。
凌烟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这些狗急跳墙的世家,可还有什么后招?陈默贤可会掺和一脚,近些年来也大受打击的巫教会不会来搅混这一池水?
她隐隐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切的不满,都在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先生!”
自凌烟把自己关到书房思考了多久,顾重就在她房门外敲了多久的门。
“陛下。”
终是凌烟受不了打开门,面前是满眼盛着担忧的人。
“先生…可还好?”
“我无事…”
“先生可是,后悔了?”
凌烟惊讶于顾重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陛下如何会这样想?”
“…文人本就以声名立身,是我不顾及先生清誉,一直强求,甚至不能给先生一个名分…”顾重眼中闪烁着不安。
“名分,声名,有什么重要的?”
凌烟轻笑道,却不料这句话激怒了顾重。
“先生这样说,让我总觉得,你在施舍于我。”顾重一字一顿。
“我还记得,几年前父皇刚刚颁下为我选夫的旨意。先生当夜喝得酩酊大醉,强吻于我,我那时虽然懵懂震惊,却是开心的。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感情,先生就将我远远推开了。我想着或许先生当真是醉后失态,或许是顾忌名声,是我自作多情,那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半是赌气半是无奈地应下了那个婚约,是想引得先生动怒吃醋,但你只知道说些大道理,竟还想着推别的男子与我?
可我总忘不了,也想不通,先生怎么会次次冒死相救,又为何…总是温柔相待?
在清河时,我想着且逼上一道,将我的心掏于先生看上一看。就算先生嘴上从未说过‘喜欢’,我总以为与我当是一样,但是现下看来却是未必。
我总要求着先生这些那些,先生无一不允,总迁就着我,却从不奢求我什么。
先生,在你这里得到的无尽温柔,却愈发感觉是水中花、镜中月,好像随时都会溜走,我握不住它。
我感觉离先生越来越遥远,先生真的是喜欢我吗?”
盖因凌烟过于平静的情绪,不知不觉间顾重的话语间带上了质问。
她将自己埋藏在心中的所有脆弱与迷茫都展露开来,毫无保留。
真的是喜欢我吗?
凌烟被这振聋发聩的质问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一段正常爱恋,应该是彼此依靠、彼此索求,她表现出的无欲无求反倒是让顾重坐立难安,双方失衡的天秤,总有一方会被压垮。
只有不在意,才会无所求。是她忘了,不该如此。
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自以为是的牺牲者位置,兀自一人自我感动,她这不是施舍又是什么?
她所求不过是留在顾重身边。她的顺从她的推拒她的忠心,都只是为此。
却从一开始,始终未将“喜欢”说出口。
一开始就推开顾重,是不想得到那个最不愿接受的结果。
始终不作任何承诺、也不曾说什么情爱,是她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想给顾重留一条退路,好像只要什么都不说出口,等顾重厌了倦了,还能回到曾经。归根究底,不过都是她的自私作祟,不能接受任何会让顾重主动抛下她的可能。
不料想,顾重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敏感在意。从头到尾,看上去是她迁就于顾重,实际上主导一切的却是凌烟。
她的自作主张带来的不安,就这样日积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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