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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闻言,很是震惊,“原来你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
有些心里话既然开了口,沈梧秋索性说个明白,“当年不管我如何哭闹,你也要娶她,这让我如何不耿耿于怀?当然,我现在也明白了,您有您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不应该……”
“当时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没法接受。”沈爸爸打断了她,“你妈妈过世后,我并没有想过要重新组建家庭,可那时我一天到晚不是待在山上就是待在地里,你年岁尚小,没人照顾你,我只能拜托亲朋好友时不时帮我打打招呼,起初大家也很热心,可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没那么热情了……”
沈爸爸难得一口气说这么,但被病痛折磨的身体也是强弩之末,多说些话就气喘吁吁的,沈梧秋赶紧给他递上水杯,“您慢点说。”
沈爸爸就着她的姿势喝了一口水,歇了两分钟的神才继续道:“你又是个女孩子,不能让你跟着我山里地里跑,这才听了亲朋好友的劝,娶了她。”
这么多年来,还是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这么多。
沈梧秋的心里又愧疚又自责,可要说一些什么客气的温言软语,她又是说不出来的,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嗯,现在我知道了,从前是我不懂事,才让您这么为难。”
“你们女孩子家家的要心思细些,也怪我没这耐心去琢磨。”
酸涩的泡泡从心底不断上涌,沈梧秋抬手摸了下鼻子,趁机吸了吸,这才没让这股涩意爬上眼睛,“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您也没必要想这么多,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
“我已经电话通知了村里和家里的亲戚长辈,最迟后天,他们就会过来一趟,到时把我手里的这点东西好好分一分,你们姐弟……”
沈梧秋不想听这些,“我现在回来了,您也不必再忧心了,先安心养病。”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不上医院倒也不是心疼钱,癌细胞已经往全身各处转移了,医生说治不治都没多大意义了。”
沈梧秋站起身来,把头稍稍仰起,“为什么当初刚发现时就不好好治疗?”
“生死有命,这种事哪能说得清。”
沈梧秋别过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碗就往外走。
“秋秋。”
沈梧秋站在门口,不肯回头。
倔强了一辈子的沈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难过,人总有这一遭的,时早时晚而已。”
沈梧秋杵在原地,稍许才小心地吸了口气:“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愈加愧疚,总以为一辈子很长,多的是时间来陪伴、来爱,原来生离死别一点都不遥远。
难得和沈爸爸来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沈梧秋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两只碗在厨房的洗水池洗了半天。
苏云芝见她开着水龙头发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两句:“梧秋啊,现在可都是自来水公司的水了。”
沈梧秋没搭腔,抬手将水龙头关了,然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厨房。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没有学会虚与委蛇地与人和谐相处。
苏云芝在家,她也不想待在家里,回楼上拿了手机准备出去四处转转。
沈梧隽见她准备出去,也跟了出来,臭屁地献着殷勤,“你都这么多年没回家了,咱们家乡变化可大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溜达两圈啊。”
沈梧秋此刻心情不好,并不想搭理他,“不用。”
沈梧隽切了一声,傲娇少年生怕热脸贴冷屁股,转头就臭着脸打起了游戏。
昨天村庄的全貌掩藏在夜色下,变化也只能窥见一斑,今天一看,她才知道村里的变化确实挺大的,以前熟悉的路不是加宽了就是没有了,她只能沿着新修的马路上瞎晃。
“哟,这是梧秋吧?”
“这多少年没回来了?”
“那女的是哪家的,咋瞧着这么面生?”
“梧秋啊,你刚嫁过来,肯定不认识,肯定是这两天刚回来。”
……
远近高低不同的议论声时不时传入耳中,沈梧秋就当没听到,她的名声在村里算不得好,一是她本就不是个热情嘴甜的人,二来也少不了苏云芝在人前人后添油加醋的编排。
关系不太亲近的那些村人看到她了也不太主动打招呼,只有偶尔遇到关系比较亲近的一些人才攀谈几句。
沈梧秋沿着马路一路逛过去,逛到中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读了两年小学的学校如今已经变成了村委会的办公楼,再也看不到学校的半点残垣断壁。
这所小学虽然早就荒废了,可如今看到它彻头彻尾改头换面的样子,沈梧秋还是有些怀念它从前的样子的。
于是围着这栋村委会的大楼四下都转了转,转完之后正准备走的时候,恰好从大厅正门走出来一个男人,看到她时,很惊讶:“梧秋?”
听到声音,沈梧秋也回头看向来人,一时半会倒没认出来。
“我呀,沈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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