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考公宝典 第61节(3 / 3)
将那晚情形简要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我身边,眼下关头想借机靠近江行策的,若非汲汲名利之心过热,那便是别有所图。若是热衷名利,由我入手,自比由江行策入手更简便些,毕竟……一路南下,他是因为我才愿与刑部之人同行的。”说到这里,怕他误会,又补了一句:“他大抵也想知道,刑部究竟能在这个案子当中翻出多大的浪。”
柳轶尘听到前一句,唇角是本能往下搭了撘,但她后一句出口,那一点几不可察的弧度,却又扬了回去。
说话间柳轶尘一碗饭已见了底,杨枝却才动了几筷子。暮春时节,天气已经转暖,然而傍晚时候,一阵风袭来,还是有些微无伤大雅的凉意。柳轶尘见她说的兴起,不动声色地从食盒中另盛了碗饭,替换掉她跟前已有些凉了饭碗:“别光顾着说话,吃饭。”
杨枝老实不客气地端起饭碗,没皮没脸地一笑:“大人说过的,食不言寝不语——那我就说尽兴了再吃,免得大人再嫌弃我不斯文。”
柳轶尘用一种“仿佛你现在就多斯文”似的眼神觑了她一眼,又为她盛了碗汤:“那只怕这顿饭要吃到地老天荒了。”
作者有话说:
柳哥就知道吃。
小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以后女主外,男主内。
第五十五章
杨枝闷头专心吃了会饭, 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那给姜衍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与卫脩相关?”
柳轶尘赞赏地觑了她一眼, 点点头:“只有四个字——卫脩必死。”
饶是已有所料, 杨枝眉心还是轻轻一跳:“真是铁东来的字迹?”
“你说呢?”
“薛大……人不会看错的。”杨枝道。
柳轶尘轻哼一声:“你就那么相信他?”见她垂下眼, 又忍不住补道:“薛闻苍的眼力见自然是好的,只是他肯不肯说真话, 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者, 那日有人冒充他的笔迹给你写情信,你不是也未看出来?”这一句话本是要安慰她的, 出了口, 却不知怎么回事, 莫名添了几缕酸味。连他自己也觉察到了,转过眼,眸光躲闪般的,落在了那丛翠竹上。
杨枝却只抓住了他话中实在的意思:“你说什么?哪个信?”她自然立刻猜到了柳轶尘说的是哪个信, 只是一时之间, 心中惊疑交加,不知从何问起。
柳轶尘收回目光,轻轻典了典袖子上的褶皱:“红纸封着的、你一直疑我偷看过的那封。”
“你果真偷看了!”杨枝霍然起立。
柳轶尘抬起眼, 清澈双目如洗过的青天, 一点尘埃都没有:“你就这么看我?”
这一反问令杨枝忽然短了气势,心中却仍觉得堵了点什么, 唇微微翘起。柳轶尘见状, 拉过她衣袖, 忽然沉下声:“我再说一遍, 那信我没看过。只是有一件事, 我得坦白。”
“坦白”总是和“谎言”或“欺瞒”连在一起的,杨枝没有就势落座,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清泠泠的眼底闪过一丝审视。
柳轶尘触及她这目光,转瞬避开,道:“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和薛闻苍打赌的那幅画吗?”
“嗯。”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且还鸡毛蒜皮。只是那画……是为了个从沆瀣门救出来的姑娘……杨枝眸光微微一动,眼底更添了几分鹰隼般的考教,灼灼盯着面前这个“坏”水可以填满一整个桑湖的端方“君子”。
“君子”沉默片刻,道:“那扇面上,我画的是你。”
“嗯?”杨枝一时仍未反应过来。
“我与薛闻苍打赌,认输的自毁其画,三年不碰画笔。”柳轶尘徐徐道,有意无意拿眼角窥她的脸色,杨枝却浑然不觉,柳轶尘这一句已然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认输的自毁其画,三年不碰画笔。
薛穹就那么轻易认输了?
她没看过柳轶尘的画,但薛穹的才华她岂能不知?
便是宫中整个画院翻过来,只怕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可他却认输了……因为那画上画的是她?
清高孤傲的薛公子,宁可认输,也不愿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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