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bitandImpulseDisorder(2 / 2)
卷材料已经全部看完了?”曲衷直言:“嗯,我没有思路。”何止是没有思路,她打心底里就不想再给这样的段宁齐辩护了。可苏荣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急,你先写个精神病鉴定的书面申请,寄给承办检察官。”精神病鉴定……是曲衷未曾想过的辩护思路,她想问详细:“给谁鉴定,段宁齐?”苏荣钦大概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除了他还有谁?”他的命令向来明确不容置喙,但曲衷这次却并不打算执行:“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刚刚和段宁齐通过话了,他口齿清楚,思维活跃,一点也没有精神病的样子。”这曲衷平时是对苏荣钦恭恭敬敬的没错,可在办案子的事情上,却也不是头一次和他顶嘴了。她说起来头头是道的,不过苏荣钦的执业年限到底是她的好几倍,他有的是论据反驳:“那你觉得童好看上去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吗?”童好,故意杀人未遂,是两年前曲衷辅助苏荣钦办过的一个案子。被告人童好,年二十。某天凌晨五点,他在一个青年旅舍里,对着同房间的室友连捅13刀,致室友重伤。那个案子,当时是检察院那边主动委托鉴定机构给他做了精神病鉴定,鉴定结果是他患有habitandipulsedirder。习惯和冲动障碍。一种精神疾病,一种冲动的瘾癖,表现为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虽不能达到减免处罚的程度,但法院审判时会酌情参考。曲衷都记得,但她还是摇头,像是恶劣地,居心不良地,要把段宁齐的所有出路都给堵死:“精神病鉴定很水,您知道的,况且上了法庭不会有什么用。当初童好减了一年的量刑,是因为他母亲赔偿了被害人七万块钱,而不是因为他患有精神疾病。”曲衷铁了心和他抬杠的态度让苏荣钦的面色逐渐严肃了起来,他紧盯着她:“曲衷,你这些话漏洞百出。首先,精神病鉴定是一项很专业的司法活动。你母校旁边的司法鉴定中心,你去过不止一次,作为律师你不应该说出‘很水’这个词。”“其次,鉴定结果到底是什么,以及上了法庭有没有用,不是由你说了算,你搞清楚自己身份。”“最后,我们做这些,最大的目的就是给段宁齐看到,他的辩护律师有多努力,总要让他觉得这几万块钱的律师费付得值。”苏荣钦面不改色,一句句地反驳她。曲衷思绪难定,呼吸也有些乱了。她接下来说的话开始不经大脑,字眼如大大小小从筛中洒落的黄豆,一颗接一颗,无规则无秩序地往外蹦:“苏律师,其实您全都知道的吧。”“知道段宁齐他不仅仅是起诉意见书里指控的那样,猥亵儿童。而是-强-奸,当众奸y幼女,多人,情节恶劣,最高可以判死刑的。”曲衷就这么把段宁齐的行为对应进刑法分则的罪状和法定刑,把辩护律师的身份从她身体中完全剥离,像个旁观者似的在打抱不平。“这案子关乎这么多小孩,有这么多家长去闹,公安不能也不敢不立案。所以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硬搞了个猥亵儿童罪,把烂摊子丢到检察院,让检察官去头疼……”如果在检察阶段不能形成充分的证据链,那么这案子就无法提起公诉,段宁齐就无罪。曲衷的这些话在苏荣钦听来完全是口不择言,所以他及时打断了她,顺着她没说完的一句进行辩驳:“你说让检察官头疼,那不是正好有利于段宁齐,也有利于我们的工作吗?”是,控方头疼,辩方就得利,多么简单的结论。可曲衷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抿紧了唇,苏荣钦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进去了。“我不明白你特地跑来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苏荣钦说他不明白,可曲衷觉得其实他都明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有这个本事,所以他是申城最顶尖的律师。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两个内部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曲衷,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我该管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一份完美的精神病鉴定申请书,和一份完美的辩护意见。”“明天下班之前给我。”曲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苏荣钦办公室的。她回到工位上,打开文字文档,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就感觉灵魂和肉体有一刹那的分离,又很快回到身体。她关掉所有的文书界面,点击右下角的微信图标,给这个案子的承办检察官发了一则消息:“今晚有空吗,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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