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5)
祖母在一起,忘记尤里西斯其实并不这么需要他。
但他现在想起来了,科斯莫想起那些过去,想起他跟尤里西斯刚搬到这里时,尤里西斯甚至有一个礼拜都没对他主动吭声过的经验。想起尤里西斯只说过一次他爱他……
有些时候遗忘并不是真的遗忘了,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假装忘记,但那些东西,那些对男孩来说不堪的回忆,一直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
科斯莫从懂事的时候多少就知道自己的父母跟一般人的父母不太一样,他知道自己似乎不太受父母的喜爱;可他的祖母总是会抱着他,吻着他的脸颊说,boy,你父亲爱你的,只是他太笨了,所以在他察觉自己爱你之前,你要先好好爱他,知道吗?
科斯莫爱着他的祖母,在他的心中,祖母的话永远都是最正确的,所以他也一直相信着,尤里西斯爱他,他的父亲爱他,因为这份相信,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坚持了过来;他等着父亲爱他的那天来到,为了这样他努力当个好孩子,任谁嘲笑他他也不曾怀疑过,虽然他知道他心中深处,一直有一个巨大的问号存在着,但他总是漠视着它。
可今天,他无法漠视了。
父亲温柔的问着他说,科斯莫,你要不要考虑再回去学校?两年了,你一直陪着我在这地方不太好,你离人群太远了。他的话是正确的,他的态度也很温和,科斯莫却因为这样,而觉得更加的悲伤。
那个问号在此时浮了出来,残酷的问着科斯莫:「他真的爱你吗?你好像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被他所需要呢!科斯莫,他没有你也可以过得很好!看看你多可笑!前阵子兴奋得像隻喀药的袋鼠,但你现在该醒了!他要赶你走了,去那什么鬼学校呢!」
科斯莫哭了起来,他刚刚就在哭了,泪水早在他对父亲吼说不愿意的时候就掉了下来,可现在他忍不住发出声音,抱紧着枕头哭着,他厌恶哭泣的自己,但此刻他除了哭,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哀伤如上涨的潮水一般将他淹死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彷彿在一个被潮水淹没的海边洞穴中,他逃不了,怎么样也逃不了。
「科斯莫,你醒着吗?」尤里西斯在门外喊起了他,科斯莫一惊。
那低沉温和的声音说出了对不起,那句抱歉令男孩愣了下,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从床上滑了下去,他抱紧着枕头,靠在门上,听着外头父亲的声音。
「科斯莫。呃,你生气了吗?」父亲问,科斯莫咬紧着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生气?是的,他很生气,但是身为一个还要靠父母生活的孩子,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科斯莫对于这样的现实感到无力,却又无法避免自己生气起来,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幼稚极了,他一直都希望自己成熟又坚强。
更何况这件事情从各方面来说,父亲都是对的,科斯莫的精神很健康,在学校也没有受到排挤,课业成绩优良,他其实没有什么理由在家里读书,虽然他觉得陪伴父亲就是他最大的理由。可实际上,按照政府的规定,其实他该去学校的,但他当初说不去时,谁也没阻止他,甚至连当初他那个温柔的女导师都哭红着鼻子抱紧他说:「喔,科斯莫,你该陪着你父亲的,他是多么伟大又可怜的人……」
科斯莫自己也这样觉得,他怎么能不陪着他,父亲已经失去太多了……连妈妈也不愿意陪在他身边。他是他的孩子,他爱着他,他不能放父亲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母亲不愿意陪他,那他会陪他的。
科斯莫对自己说过,他要守着父亲一辈子,就算他变不回来也无所谓。永远都是透明也没关係。他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家,他要陪他到永远。
但这一切在父亲的决定下都显得可笑起来,父亲是他的监护人,如果他真的决定要让他去学校的话,科斯莫再怎么不愿都得去。
科斯莫一开始还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但光是父亲第一次提起,就足够令他难过了,那次就让他想了很多天,也难过了很多天。偏偏父亲不只一次提起,一次两次,到第三次时,科斯莫忍不住了,终于爆发了──虽然在爆发完的下刻,他就后悔了。
他从没有兇过父亲,但这次居然像个幼稚的小鬼一样的顶嘴,阻止父亲再说下去的下秒,科斯莫后悔的同时又想,幸好父亲是透明的,要不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的表情。这时候他又感谢父亲是透明的起来,这样的他真是可笑至极。
父亲是对的,他知道,而他是自私的,他根本只想着自己,他最近真的被冲昏头了,偏偏这样的他,父亲却向他说对不起了。科斯莫抽着鼻子,靠在门板上,听着父亲在外头说着,那低沉的声音似乎满是歉疚。
男孩感到难过,父亲根本不用道歉的,要道歉的该是他。但此刻他的声音像被个大坚果给卡在喉咙一样,要吐也吐不出来。
刚刚的伤心与绝望还佔据着他的心,虽然那份忧伤正退潮了,可它事实上还在着的。
「科斯莫,我知道你的成绩很好,好到不用去学校也跳了一次级。可是之前我,嗯,怎么说呢、听杜鲁说,觉得你不去学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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