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 / 5)
顶上的光辉与他脸上的阴影成正比,因为他在等,等了很久了。
长久以來,他心中也积压着和柳生一样的恐惧。毕竟白石是个所谓的尤物,所拥有的魅力是老天爷硬要送给他的,一般人难以模仿,价值贵重,没有什么人能够抵挡。
从这个观点看來,白石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物品,很难能守得住的,羽多野和每个人一样深深明白这一点。有时他会后悔,自己为何如此想不开地把白石教养训練成这样子,一方面又为了自己的成就而觉得无限满足。他在童年时所受的一些伤害,让他不断地找寻目标來說服自己,才好相信自己不是个没有用的人,于是真的开创出了这一番事业。虽然用尽做尽一切丑惡的事,但万事有需求则必有供应!人類的欲望太大了,大到最后终于被欲望慑住心窍,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事物,悲惨地奔波终生。
表面上看來,现在他是很该满足了。可是,他也只是个人,也会犯错,他也
知道这一点。
他错在不该碰白石,尤物多半都是受了上天诅咒的。他又错在不该真把一颗心放了在白石身上,这小鬼根本不可以属于任何人,因为他傲慢、自卑、缺乏安全感、过份忠于自我、放任感情、佔有欲强。他实在是不该把一颗心放了在白石身上的,动了贪念就要付出代价,所以,现在他坐在这里,等待着无敌的时间把他们慢慢带向另一个关卡。
那个魔鬼推开门,跑进來了。
「社长!」
羽多野缓缓抬头,目光越过白石--他现在不是很想看見他--直直投向渡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平野抿紧嘴角,接住了那眼光。
由眼睛來看一个人,羽多野的眼中有着岁月带來的隐痛、自信和经验,还有几分感伤、愤怒。而平野则坦然冷静、紧张,再加上决绝与很奇妙地和羽多野一样,有着悲哀和无力感。
这兩个男人在互相打量对方,衡量对方的能耐。
当然在这一点上,羽多野是吃亏点,因为平野年轻,属于年轻的未來性是非常可怕的。况且平野不会不知道他的事业如何?外界对他手腕的评价?他虽然年长,但却比较没有把握,因为白石迷戀着的是平野!
但是平野心里也不能不怕,毕竟羽多野在演艺界的地位是要用ot;君臨ot;兩字才能形容的。
渡边带着他们兩个坐下,这沉默很让人不舒服。羽多野开口。「你就是平野明宏?」
「是的。」
羽多野牵动嘴角一下,这是虚势。「ok,好吧。」换了个坐姿,往前倾一点。
「我觉得你是个做经纪人的人才,」他往白石那儿瞄一眼。「敏跟你把话都說清楚了吧?」
这个开场突然了一点,就是会让人一怔,怪怪的。可是没办法,从白石十二
岁遇到羽多野开始算,这十一年來所建立的局面和平衡是已经被破坏了,他们现在得再重新确立一个规矩出來。羽多野心里的急燥使他的态度不很客气,这是隐藏不了的,但他是在场的人中最有世俗力量的,因此他这样的态度便让气氛险惡了起來,每个人的情绪高张。
平野当然也一样,应答的声音很像是刚才投下滚水锅还没多久的义大利麵条,中间有根煮不软的芯。「嗯,敏对我解释清楚了。」
渡边拿出菸來抽,点火间注意到,白石在近乎贪婪地望着平野。
「我今年六十四了,」羽多野說:「再做也顶多做到七十四岁,只剩下十年來让我挑选公司下一代的高级干部。这时间看起來还蛮长的,其实用起來好短。这一行要靠累积的经验,所以我做决定一定要快,免得年轻人没有足够的时间歷練,我也不放心。」
他先暂停了几秒,又拿起酒杯看一会儿,才啜了一口,眼光停留着。「你愿意來赌一赌吗?渡边很欣赏你,敏又,」他笑了兩声,抬起视线盯着平野,挑衅地。
「怎么样?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没糊涂,」句子又中断了一下。「我也觉得你好,很好。」
「能获得你的称讚我非常高兴。」平野不动如山地說:「我接受这个机会,谢谢你。」
說完他望向白石,白石笑了。
渡边看在眼里,不太自在地继续抽菸。羽多野朝他做了一个探询的表情,问他的意見,只是脸部线条相当僵硬。
渡边对他的老板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有些想苦笑,心里想着:「总算问我了,可是就算我不同意,我拗得过你和敏吗?我可没有下注的资格啊。」
对羽多野,他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对白石,谁对这妖孽使得出方法?至少他看着白石长大是使不出的。反正,又没伤到自己什么。
还是等着看戏好了,瞧,这场戏正越演越盛呢!
見渡边只是苦笑,羽多野便缓了缓胸中堵着的那口气,逕自站起身,踱去酒柜那儿。「好吧,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喝杯酒來庆祝,香檳好了?我准备了。」他故意使劲弹开瓶塞,波的一声,声音好响亮,喷出的气体似乎是在为他发洩心中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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