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明克

多明克抽了口烟，表情高深莫测：“领导看呢？我是不是改造得挺彻底？”

“呵呵，行头不错，越来越像个农民了。”警署队长上下打量他，大晚上也看不出他眼睛里嘲笑多一点还是打趣多一点。

“除了种地，我什么也不知道，可不就是个地道的农民嘛！”

“所以你就跟一帮大老粗出来配种了？” 这话听着讥讽意味很浓。

但多明克不大在意，吐口烟雾道：“我也是个大老粗啊，干嘛瞧不起工农阶级，工农阶级是建设瓜娲国的革命基础，没有配种，哪来人民？”

警署领队虽知他是随口一说，但表情却严肃起来，马上喊出瓜娲国的日常口号：“元首万岁。”

多明克弹掉烟灰，笑了：“乔吉大队，你这么紧张干嘛，你现在都是警署的领导了，再怎样，我也不怀疑你的忠心。元首万岁。”

说完，他叼着烟行了个举手礼，右手举至眉梢又向左侧滑去，动作里多了点戏谑。

乔吉转过身去长叹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你是警署的骨干，大家都以为你会晋升到国家安全部，可谁想到呢，基因检查竟然没过关，要我看说不定是你得罪了哪个领导了……”

多明克谐谑道：“也许组织并没看错我，我天性散漫又不服管，放我这种人到核心部门工作会坏事的，所以我得劳动改造。”

乔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好暗暗呼出一口烟。

二人又闲话几句，多明克问：“你们大队跑到我们这荒郊野村的是什么意思呢？”

乔吉看他一眼：“你没看中央台吗？”

“天天干活很辛苦的。”

“那至少你们早晨的田间广播也要听的吧。”

多明克摆手：“早晨最忙了，更没力气听”

“哈哈，我可听说你是混得不错的，早有了房票车票，还当上了小头头，地方口碑不错嘛！”

“组织给我劳改的机会，我不能不珍惜，更不能犯小布尔乔亚的毛病，戒骄戒躁，实事求是，劳动光荣。”

“这么上进了？”乔吉怀疑多明克还是胡说八道，但没有证据，只好一本正经地确认。

“当然，一心孝忠伟大领袖，爱岗敬业，爱国爱人民更热爱为国家造人民。”多明克捂着胸口说。

乔吉差点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板着脸说：“好，多明克同志，组织知道你的忠心，你还要再接再厉，不要辜负国家和人民对你的信任。”

多明克点头：“所以领导，组织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些大老粗能帮的，就直说吧。”

乔吉低头，重新点了根烟，隔了半晌才说：“你还记得前几年西区频发的失踪案吗？”

多明克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乔吉便继续说：“本以为平乱后大家也都该安分了，可近年来西区又开始出现失踪案了。”

多明克哦了一声，回过头，目光正定在交配场，场地早关了灯，黑黢黢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两侧只有或明或暗的树林和草地。

“你还记得吧，当年我们刚毕业那会儿就有偷着逃跑的……”乔吉想要唤起多明克的回忆，而多明克显然不需任何提醒，很快回答：“嗯，我当然知道，有个男学生被抓了还给剁了两只脚。”

那曾是西区人们心头的噩梦——在全国第三次暴动被镇压不久之后，西区的交配场和农舍总会出现逃跑失踪事件。但也有人跑不掉，被抓捕回来后，男的废手废脚，女的摘掉子宫，情节严重的还会在严刑后再处以绞刑公示。

乔吉笑：“是啊，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负责抓捕罪犯，抓完就用大喇叭广播，村头的戏台子都成了绞刑场……讲起来，咱们还处死了不少熟人。”

多明克脸部肌肉神经性地抽动了一下，但藏在暗处并不显眼。

乔吉继续说：“西区是新解放区，三次暴动都在这里发起，上头一直盯得紧，两年前在交配场失踪的女人最近被找到了，看起来像是被自由党糟蹋抛弃了，人精神恍惚很可怜，但也触犯法律私自生子了……上级很担心这边的治安情况，所以派我们来调查。”

“你们要查什么？”

乔吉笑：“你说呢？当然是那些不安定分子。”

多明克重重吸口烟屁股，烟火狠亮了一下便掐掉：“你是说自由党的人吗？”

乔吉一愣，笑了：“我什么也没说，但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也不妨先给你透露个消息，这次我们是发动群众举报可疑人，嫌疑人一旦核实确实是自由党，我们不仅给举报人重酬奖励还会提供国家机关的工作机会，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也不看个人档案历史，一律提拔，条件听起来不错吧？多明克，你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头了，机会来了就好好把握。”

多明克扬起眉毛看他。

“要是想起什么来，随时和我联系。”乔吉走过去拍拍多明克的肩膀，又重重捏了一下。

那意思很明显了，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