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锋

很快，多明克来了，候在警署办公室的门口近半小时，才有人请他进来。

高级别长官的办公室里除了办公桌椅，还有真皮沙发和一排欧式小书柜，里面除了书籍文件还藏了几瓶好酒。

洛格笔直地立在窗口前，灯光投下来，最上面的军服领扣子耀得金闪，腰带勒得也紧峭，里面别了一只皮质枪套，他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请多明克坐下来。

多明克点头行礼，刚坐下，旁边的警卫就端上来一杯特酿国酒。

“不必紧张多明克先生，我们随便聊聊。”

洛格一直没坐，眉骨影低，双目垂视多明克，说话间就先把人打量了个遍。

多明克则扬起下巴回答：“您抬爱了，长官。”

洛格拾起桌上的文件，一边看一边不经意问：“不必客气，再怎么说，大家也应该曾经共事过，我看你的档案是说先前你是警署队长，年检不合格后就一直留在西区农村？”

“没错，长官。”

“不过你在警署成绩不错，抓过几个不法分子，还被评为过骨干，尤其精通犯罪心理……”

“您看得可仔细，那只是辅助调查用的。”

“你后来检测出了反社会人格，是基因变化的结果吗？”

“长官，我不晓得。”多明克抿了口酒，“可我是良民，从来没做过有害社会的事情。”

洛格面无表情，只盯着他看：“这个我会调查。”

多明克也不躲他的眼睛，面上似笑非笑，饮尽杯中酒，不由赞叹：“这酒不错，谢了长官。”

洛格示意警卫再为他倒酒，多明克却伸手拦住：“别了长官，美酒不可贪杯，失态了可就不好了。”

“看来你还是个很有克制力的人。”洛格不露声色地观察他，从衣领到手指，一方面讶异他整洁得不像个乡下人，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指骨粗大实在又是个普通农民。

多明克说：“元首说过，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欲望，而战胜敌人最大的力量则是自己的克制力。”

洛格缓缓点头：“不错，这也是我最欣赏的一句话，所以我理解的自由就是克制，少欲则身轻，自律则力强，只有人的身体受了苦，心才能更坚韧更有选择。”

多明克笑：“那我可不能跟您比，您年纪轻轻就能活得清心寡欲的，可我一把年纪了还忍不住想交配呢！人再怎么克制也终归是个人，我既做了农民，就守农民的本分，诛心的事我不懂，现在只知道种地吃饭，交配繁殖的路数。”

洛格没接话，反而将两手撑在桌上，眯起眼睛看多明克，像一只猎豹小心靠近猎物。

“很好，不过你既然也做过警察，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是怎么看这些年在这里频发的失踪案？“

多明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切入主题，一时怔住，但很快扬起嘴角：“长官，你我都清楚这些失踪案的历史，也都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是自己跑的，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跑，恐怕你得问他们。”

洛格冷道：“你不是对犯罪心理感兴趣吗？不如来分析分析这其中的原因。”

“原因太多了，但也不外乎是种地吃饭，交配繁殖的事。”

“怎么说？”

“吃不饱饭，交配繁殖不满足……”

“所以他们是被逼无奈的难民喽？”

“我不能这么说，但我想人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会冒死逃跑呢？”

“所以当年你的父母也是如此？”

洛格盯住多明克，渐渐，他看那张肃白面孔微有变化，太阳心里的青筋一跳一跳，倏又平静了，展眉换眼，竟然歪着嘴微笑了：“咱国家早就废除了家庭，没有家庭，哪来的父母？”

洛格不依不饶：“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们被执行绞刑的那一年正好是你在警署调查失踪案的时候，你应该会有机会亲眼见到他们被绞死的吧？“

多明克笑道：“所以长官认为是我怀恨在心而产生了反社会基因？”

洛格语气轻快：“难道不是遗传吗？我听说你父母后来叛变国家成了自由党。”

多明克也轻松反问：“如果人们为了吃饭交配那点事犯法就被扣上自由党的帽子是不是太上纲上线了点？”

洛格森下脸回应：“自由党不在于你的党籍党派，而在于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自由主义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的那一刻，这个人就背叛了祖国，

多明克不语。

洛格踱到多明克跟前说：“你要知道，没有一个人在腐坏前知道自己会腐坏，自由党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当人开始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时，那就是魔鬼召唤他入深渊的时候。”

居高临下，自然视野开阔。

洛格没等多明克说话便命令：“你先回去吧，如果想起什么可疑的事请你立刻通知我们。”

多明克站起来，浮笑回一句，多谢长官，您随时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