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隔壁校的哥哥(1)

【一個賠禮一個謝禮】

第四堂課結束鐘響，老師一走衛生股長就頤指氣使的呼喊起來，指揮大家進行教室清潔工作。文憶在班上身高數一數二，便被安排擦拭教室後面的窗子跟欄杆。

東允國小跟東允國中只有一牆之隔，大概是多數人畢業以後都是直升東允國中，高年級這棟樓就緊貼著牆，牆高約略超過一層樓，一、二樓的教室視線多被擋住，但文憶所在的三樓可把隔壁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時候同學會跟隔壁靠邊這棟的同學互嗆、亂丟紙條什麼的。雖說老師在的時候會要求他們關上窗，但老師又不可能一直監視這些調皮的學生，這偶爾關上的窗可關不上大家好奇的心。

文憶正擦著窗，忽然甚麼東西打到她的頭。

「啊!」一聲驚呼，手下意識摸著被打中的地方，原本手中的抹布掉了。

看清對面的罪魁禍首，忍不住破口大罵：

「文陽你個王八蛋，又偷襲我！」沒錯，正對面那班恰好是就讀國二的哥哥文陽的班級。

文陽對惹怒妹妹這件事特別得意，痞痞的把手插口袋，一副 "你能奈我何" 的死樣子。

「妳這個在鐵欄後面的就別浪費力氣叫囂了。」

大概是怕小學生出意外，這棟樓每個教室的後窗都有加欄杆。但國中那邊卻沒有。文陽每次都笑妹妹在坐牢。小六的學生們也還真有坐牢的感覺，巴不得趕快長大進入國中，飛離這個綁手綁腳的牢籠。

「我抹布掉你們學校了，你給我還來!」

「掉了就掉了唄!」文陽完全沒有去幫她找抹布的意願。「我今天有事不能帶妳回家，妳自己乖一點，打掃完就回去。說話小心點，要是害我回去被爸媽罵，我讓妳日子不好過!」前面聽起來像還有一點關心的小大人樣，後面突然露出狠戾的表情，意圖嚇唬妹妹。

文憶從小被欺負大，隱約知道媽媽對哥哥是偏心的，長輩們也因為他是長孫對他百般疼愛。哥哥疼她的時候就好，哥哥弄她的時候，告到任何一個長輩面前都討不了好。

「你先幫我把我抹布還來啦! 等等衛生股長要清點的!」文憶急的要哭了。

「自己想辦法。」說完還真不管妹妹，轉頭拿起書包，勾著同學的肩就離開教室了。

自己想辦法? 文憶哪有什麼辦法? 這教室跟牆之間只不過一公尺的距離，又不是正統的路，根本不會有人經過。她透過欄杆往下看，想先探探抹布的位置，這才看見國中教室外牆站了一個男生，手中就是她的抹布，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知道站在那裏多久了。

「喂!」她鼓起勇氣喊那個人。人家本來就在盯著她看，這一聲喊也看不出來對方的反應有任何變化。

「那是我剛剛不小心掉下去的抹布，你可以還我嗎?」

此刻的文憶兩手抓著鐵欄杆，頭硬生生地被不寬的距離卡著半點也出不去，還真像是在牢籠內求救的女孩。

凌卓洲看著在鐵欄內掙扎的女孩，明顯感到一股現在還說不出的情緒在內心滋長。

「怎麼還?」

「你......」文憶想了想，把手伸到欄杆外，連肩膀都擠出去。「你丟上來，我接住。」

「我叫凌卓洲。」

「啥?」甚麼意思? 文憶被這沒頭沒腦的話搞糊了。

「我說，我叫凌卓洲。」男生又重複一次。

「哦。哦，凌卓洲，請你把抹布丟上來給我。」她換一個自認為比較禮貌的說法。看這個男生身高比哥哥高，人也比哥哥壯，應該有力氣丟抹布。

凌卓洲還是不動，只是看著她。

「怎麼了?」文憶有些急了，這人怎麼好像智商有問題，聽不懂人話似的! 眼看著打掃就要結束，她還得趕快把東西歸位，準時回家報平安，免得家里著急呢。

凌。智商有問題。卓洲看著這位不開竅的女孩，只好妥協。

「剛剛妳的抹布掉下來，直接打到我頭上，不用道歉嗎?」

「啊? 我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文憶沒想到抹布掉下去還砸到人。被骯髒的抹布打到頭該有多不開心，更是非常有誠意的道歉。

「說對不起有用，要警察幹嘛?」

「我...... 我......」自從小時候遇到怪叔叔，文憶從不怕生變成非常怕生。尤其是面對陌生男子，根本就是腦袋打結，只想趕快了事然後離遠遠的以防萬一。

「我叫凌卓洲。」男生又說了一次，這次直接問了。「妳呢?」

「文憶，打掃要結束了，趕快去洗抹布收拾收拾。」背後傳來衛生股長的聲音。文憶回頭應一下，又再次看向凌卓洲，臉色更焦急了。

「我叫文憶，你快把抹布給我，我跟你賠不是了!」

「哪個憶?」

「回憶的憶。拜託，你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