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李(4 / 4)
可能我脸部的任何一个肌肉略微抽动一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和我的所有初中同学形同陌路,三年里除了一张毕业合照我也没有别的照片,三年时间在我的人生中好像被谁偷走了。在初中的学校我经历了成长过程中最初的黑暗,那些浓稠到近乎实质的恶意把一个乐观向上的我狠狠打碎。
我有时候在想我对李润的念念不忘,可能只有一个很单纯的理由:他对我好。或许他对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但他每次都是带着笑容、眼睛亮亮地和我对话。
就像现在,他尝试和我聊聊过去,可能想以此来打动我。说真话,如果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初中同学坐在这,我立马会把他撵出去。可这个人是李润,他佯装没有那场雨,我俩不过是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这让我意外地受用。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报答你什么,公司也有你的股份吧,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好赚钱的。”李润的狐狸眼睛向下看去,他舔了舔嘴唇,“当然,如果你想……”
“不用了,李润。”我站起来,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想睡觉。”
他的身形明显一僵,我笑出声:“我一个人睡就行了。”
“你以后就不要往陌生女人家里乱跑了,做你这一行,事事都要注意。”
我在赶客,送他到门口,在关门时我有种预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初中时非常、非常喜欢你。”
我没错过李润错愕的眼神,但关门之后这个房间就是我的世界,我并不在乎他怎么想。
我不是在对他告白,这也不是我在告白。这只是过去的齐榕在借着我的嘴巴告诉过去的李润,她真的很喜欢他。
而现在的我倒进温软的被窝,困意潮水般袭来。
“好多了,你已经是个心智健全的健康成年人啦。”我的心理医生还因为那天半夜的电话记仇,笑里藏刀地撂下话。
他是个大不了我多少岁的哥哥,我第一次走入心理咨询室就是他接待的,自那以后我的病情就由他接手。他拽着我走过许多低谷,所幸我这么一个烂人也在有生之年能在他这儿得到表扬了。
李润最后的那些话不管真不真,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对我来说就意外的有分量。他还记得我,他肯定了我,我在那三年就并不是垃圾得一无是处。
我算是想通了,我一直在否定自己,尽管如今我已经拥有了许多,但心底还是无法接受初中时那个懦弱的齐榕。没有谁能偷走我的时间,是我自己不敢回头看、不愿向前走,我把自己困在了囚笼,而钥匙就在我自己的手里。我忘不了的不是李润,是自己。
心理诊疗室里也有扇大窗户,米色的窗帘在阳光下看起来温柔极了。我在躺椅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问医生:“一会儿下班有空吗?”
“怎么?”
“我请你吃饭,顺便你帮我去参谋个窗帘,就你这儿的这种就挺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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