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1 / 2)
“皇上,芜花死了。”她的死没有引起永勤帝任何情绪波动,似乎理所应当。他站在雍和宫的中央,望着贴在墙上的天明地图呆愣着出神。“沉瑛,寡人有多少个孩子。”他的声音越加尖锐,虽然不同于真的太监,但是跟他过去粗矿霸气的音色比起来,现在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样。“三十六个。”“现在活着的还有几个?”“四个……”“你知道寡人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立太子吗?”“奴才愚钝。”“因为寡人并不想死。”“皇上……”叩叩——小太监端着太医院送来都安神凝香在外候着,沉瑛去取了回来,“皇上,香来了,可是歇息了?”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回床上躺下。沉瑛点上凝香后欠欠身退了出去,并认真同守夜的小太监叮嘱道:“最近皇上梦魇缠身,如果听到什么异动,莫要惊慌,随时来喊咱家,听明白了吗?”“小的明白。”屋里烟雾撩撩升起,永勤帝紧绷的神经逐渐平稳下来。卯时一刻,宫女端着净面的水盆恭敬的站在宫外,“也不知道昨夜是哪个混小子守夜,居然玩忽职守。”习惯早起的沉瑛没过多久便赶到雍和宫候着,见宫女傻站在外面,疑惑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进去伺候?”宫女欠欠身,“沉公公,守夜的太监不去通传,奴婢不敢进去。”“罢了,”他伸手接过面盆,“交给咱家吧,你去忙吧。”沉瑛推开门,小声唤到,“皇上,该起床洗漱更衣了。”哐当——手里的面盆应声掉地,沉瑛急忙关上门,阻断侍卫探究的视线。清脆的声音唤醒永勤帝的意识,他错愕的看着面露恐色的沉瑛,“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他惊悚的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他的身下还躺着一个小太监,已经断了气。小太监摸着白粉的脸部充满瘀血,肿胀了两倍有余,双唇尽是紫色。眼睛瞪得老圆,周边还有清晰可见的星星红点,发青的皮肤出现不同的暗红色斑块,浑身僵硬。永勤帝慌张的跪爬着往后退,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沉瑛见状也顾不上别的,急忙上前安抚住惊慌失措的永勤帝,“皇上,没事的,皇上,不过是少个太监,皇宫多的是太监。”“是寡人杀了他吗?是……是寡人……”他痛苦的抓住自己的脑袋,左右摇晃。沉瑛吃力的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皇上,奴才马上给您请太医,不要惊慌,皇上。”在他的再三安抚下,永勤帝才逐渐平复下来,乖巧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担忧的看着越加古怪的永勤帝,没再说什么,扛起瘦弱的太监便走了出去。侍卫看见守夜太监成了死人从宫里抬了出来,虽然诧异但也规矩的没有多看。沉瑛找了个最近的枯井,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把尸体扔了进去,然后拦住一个奴才,让人去请太医到雍和宫。太医为永勤帝把了脉,斟酌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皇上近日烦心事太多,怕是累着了,微臣这就给您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吃几帖就会好。”沉瑛送太医出宫时,小声问道:“太医,您说实话,皇上的病到底怎么了?”“怒急攻心,皇上再这么硬抗,终会熬不住的。”太医摇摇头,没在多言。汤药喂下去,没一会儿永勤帝就睡着了,沉瑛又守了一个时辰见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才放心离去。他着急忙慌的又跑到东厂去找陆风。东厂在角落,路上人迹罕至,几乎没什么奴才会没事往这个方向跑。没走多远,他就隐约听见牛叫声,心底的烦躁更甚,怎么皇宫里还有人养起来牛?真是反了天了!训练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个子矮的番子都死命往前扒拉着,个头高点就垫着脚昂着头,他们都异常好奇厂督要求匠人们打造一座空心铜牛的作用。沉瑛赶的巧,正好看见两个番子拖着只剩一口气的梁琦往训练场走,人居然还没死?他下意识的加快步伐。富贵站在高处,看见了沉瑛的身影,侧耳告知了陆风,陆风抬起头望向沉瑛,朝他招招手。“厂督大人,怎么这般热闹?”沉瑛环顾四周,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沉公公,本座邀请您一起看场表演。”陆风又跟富贵说了句,“赐座。”富贵抬了个太师椅放到陆风位置的旁边,沉瑛不明所以但还是坐下来了。只见一个番子打开铜牛的腹部,然后拖着梁琦塞了进去,接着关好。然后找了一堆木材放在腹部的位置上,开始点火,火苗越燃越高,铜体烧的发红,梁琦应该是在铜牛体内惨叫,而通过铜牛内部管道发出来的却是“哞哞”的牛叫声。“好听吗?”沉瑛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虽然也是位高权重的太监,但是他与陆风完全不同,陆风是在刀剑子上过日子的人,而他只需要伺候好皇上就行。所以他接受不了陆风的残忍,虽然他觉得梁琦咎由自取,又不妨觉得处置的太过血腥。“听说沉公公两个时辰前处理了一个死掉的守夜太监?”陆风喝着茶,随意的问着。“果然什么都逃不出厂督大人的法眼。”他敛下眼,看不清表情。陆风倒是笑了笑,“东厂番子遍布皇宫各地,本座知道也不奇怪。”“那厂督大人一定也知道咱家过来所为何事了。”“所为何事?”陆风反问,“番子从不接近皇上。”沉瑛闻言明知他在撒谎,又不好辩驳,只能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那沉公公过来是想本座做什么事情?本座是皇帝的奴才,只听命于皇上,沉公公应该是明白的。”“咱家明白,只是……”他本想再多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算了。夜幕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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