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4)
一直只在卧室里用,也不会拿来喝带颜色的东西。
“谢谢,是我吵醒你了吗?”他接过杯子。她把从药盒里取出的几片药放到手心,然后昂起头用水送药吞了下去,怀孕时停掉的精神类药物在她出院后又重新开始服用,只是暂时离开了工作后减轻了药量。她吃完药也坐到了他身边,统一配置的工作消息查看器被她放在枕头上,屏幕还亮着。
“就那么想回去工作吗?这么晚还在看工作简报。”他问她。
“倒也没有,就是在家里待太久了,有点儿无聊。那个难民儿童的议案,你看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政客又在为自己的政治目的造势了,先去迎合人权组织。”她说。
“你不同意那个提案?”
“我哪有同意不同意的权利嘛,我连投票权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提案就算通过了,实行起来肯定也是一团乱麻,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们肯定会特别忙,恨不得把别人祖坟都刨开了看是不是恐怖分子。”她的腿一晃一晃的,不像是在讨论某个政治提案,倒像是在荡秋千,她的脑子里永远有让他觉得有趣的新观点,他用尽了她的身体,就开始关注她的脑子。
“你不觉得让儿童和他们的父母分开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残忍是残忍,可是……”她侧过脸去看他,腿不再摇晃。“你见过真正的恐怖分子吗?像你们这种等级的人看到的都是被脱光了绑在审讯室的恐怖分子吗?你见过那些身上绑着一圈炸弹的,脸上还有血的恐怖分子吗?”
他是真的见过。三年前陪同父亲去视察时,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了父亲演讲的会场,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裤子,腰部和大腿都缠着炸弹。他即刻掏出配枪挡在了父亲面前,那一刻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不再是军区高官,也不再是会惩罚他在烈日下站立两个小时的、被他记恨的男人,而只是他已经渐渐老迈的父亲。他看着入侵者被击毙,血花脑浆溅射得到处都是,却对那个画面毫无感觉,只记得父亲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滚烫的汗。
“我见过,几年前。”他点点头回答。
“那你有没有见过几岁的小孩子用自己做人肉炸弹呢?”她像是在自问自答。“就三年前,我们发现了一个计划袭击军区的组织,为了抓人我们到了第八军区最落后最混乱的地方,有天一个11岁的小男孩来到我们的一处据点,说弟弟炸弹炸伤了,问我的同事能不能让医生救救他,我的同事打开了门帮他把他的弟弟抬了进来,然后那个小男孩就引爆了炸弹,我的同事连尸体都没有,把制服放进棺材里就安葬了,整整能把房子都炸塌的炸弹。”她说。
他能感受到她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腰也直了起来,像是伺机要扑向猎物的小兽,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后来我们调查发现那些炸弹就是那两个小孩的妈妈做的,她是个工程师,做好炸弹以后再亲手给自己的孩子穿上。她还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训导营里,是我亲手把他们从他们妈妈身边带走的,他们恨死我了。”
她还记得那两个小男孩看她时的眼神。满脸的泥灰和土渣,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得让人胆寒,堆满杂乱衣物和半成品武器的屋子里,两个小男孩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她。已经过去了三年,但他们眼光中的寒意穿过了时空,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直到他将她抱进怀中,她也紧紧环住他的腰。在他的手臂圈就的安全区中,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没有来由的,当她想起自己将那两个孩子从他们母亲身边带走的画面时,心跳骤然加快,她本能地排斥这样的感受,久未修剪的指甲因为她紧紧攥拳而扎进了掌心的肉里,痛觉暂时地驱散了这种莫名的恐慌感。
“可能我天生就没有资格去做一个母亲吧,我把很多的孩子从他们的母亲身边带走,当我的同事们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去做得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愧疚过。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在我的工作的,我也只能假设所有人都是有威胁的。所以如果我有投票权的话,我一定会投反对票,我不想为那些政客做嫁衣。”她枕到了他的大腿上,舒展开肢体以后气氛更加惬意,她说完了话也不着急要得到他的回应,想到什么就继续说,想停顿了就安静躺着。他的手指在她头发里穿梭,指尖无意划过她的脖颈,她轻轻笑了两声,握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唇边,嗅到他手上淡淡的烟草味,被钩起了烟瘾,起身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口味迥然的两盒烟并排放着,她抽不了他的烟,过肺的劲儿让她拼命咳嗽。
“所以你打算投赞成还是反对?答应我,你如果投赞成的话能不能别煽动别人跟你一起投赞成,我不想这个提案通过。”吐出一口烟的间隙,她说。
“我妈妈前段时间成立了一个关照难民儿童的组织。”他说。
她已然明白了他的立场。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做风,这样一来也不会有太多人对他的决定有异议,只会当他是支持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他的母亲从未谋面,但那张只在新闻和照片里看过的脸却很轻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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